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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二十五章三戰三逃(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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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楊水生磐石軍團的陣亡,石門城的城門終於被劉漢宏的大軍給攻開了。

朗州軍最終還是沒能將劉漢宏的大軍盡數擊潰,隨著劉漢宏的進城,這場大戰則由野戰轉化為攻守戰。

劉漢宏兩千大軍,能進城者僅有千數。被俘者並不多,兩千士卒多半戰死。

朗州大軍經此一戰,損失也是相當慘重的。兩千五百士卒,傷亡近半,有生力量不足一千六百人。其中最讓人嘆息的還是楊水生的磐石軍團,磐石軍團全軍共五百人,如今僅剩三十餘人,可見門下之戰是何等的慘烈。

戰事稍停,司新知命人打散戰場收斂屍體,這石門城下的屍體,五百士卒整整清理了近十天,都沒能將屍體盡數收斂完。石門百姓五千人大半都命絕於此,加上劉漢宏的嘍啰,司新知的朗州軍,真可謂是橫屍遍野。血水更是染得澧水一片血紅。

傳言,澧水因此大戰,數十年後水中仍有腥臭。

朗州大軍圍石門紮下大營,意欲將劉漢宏給困死在城中。劉漢宏對此是毫無辦法,只得在城中坐以待斃。

數十天後,楊水生終於從昏迷中醒來。楊水生被救出之時,身中數百箭,血流過多直接昏死在戰場之中。若不是司新知派人相救,若不是石執這些副將親衛拼死相救,楊水生就算命再大,恐怕也難活著出來了。

楊水生被擡進軍中時,就如一個箭人一般,全身上下,除了頭顱之外,盡數被羽箭給覆蓋了。好在他身上的明光鎧更厚,若換成其他的鎧甲,恐怕早就一命孤呼了!軍醫見楊水生之時,都是大驚。看著密密麻麻的箭支竟無從下手,生怕這一拔拔錯了血濺而出。

不過好在楊水生這人皮糙肉厚,沒有箭支能透過明光鎧再穿過他的皮肉刺傷他的命門的。經十天的治療,楊水生也算脫離了危險。

這就是重甲的好處,能最大程度的減輕箭雨的殺傷。這也算是它打造高昂背後的收益。當時,全國的軍隊中已經很少有軍隊再大規模的配備重甲了,追求高機動、高效益的節度使們都快忘記了重甲的作用。

當有人提起重甲之時,人們想到的只是打造一件重甲能打造三件還是五件木甲、藤甲而已。它好像變成了一種衡量的工具。直到多年之後,朗州重甲殺向中原,人們才又記起了這重甲的好處……

“你為何要堵截他們?你為何不直接出城?你為何要拿手下的士卒生命做勇猛的代價?你知道你這樣做士卒為你戰死了多少嗎?”司新知一進帳沒有問候,沒有關切,只有那憤怒的嘶吼。

楊水生看到司新知時,本以為老兄弟會上前挖苦一番,可是誰曾想司新知連“水牛”都沒有再叫,竟直接換成了陌生而又冷淡的“你”。

“劉漢宏那老賊整日命人鞭打俺,俺為何不能報仇?你我前後夾擊,這也不是將他劉漢宏的大軍殺得只剩一千了嗎?”楊水生似乎對司新知的指責有些不服氣,高聲辯解道。

“前後夾擊?前後夾擊?呵,真是好笑!你是在讓手下的兄弟們為你送死。你那天要是偷偷潛出城來,磐石軍團就不會落到如今這個田地!五百磐石精甲啊!你知道將軍為你手下的這些精甲付出了多少心血嗎?朗州城整整一年的雜稅才能打造出這樣一支軍隊啊!你不姑息他們的性命也就罷了,竟然還讓他們去送死!你對得起你手下的士卒嗎?你對得起將軍嗎?”

楊水生直接沒了話,聽司新知提起磐石軍,心中的愧疚不由自主的湧現了出來。五百精甲,能回不過三十,誰不心疼啊?司新知都如此,更何況他還是磐石軍團的將軍!

司新知見楊水生不語,繼續道:“為了救你,本來已經完成任務的朗州鐵騎,又得重新上前拼殺。一千五百朗州鐵騎啊!短短一瞬之間倒下百人啊!你對得起他們嗎?你對得起他們嗎?”司新知的聲音愈發高了起來,短短的幾句話直接問得楊水生心裏發毛。

楊水生徹底垂下了頭,他也想不到他的一時魯莽會釀成如此大錯。他的本意,只是想出一只奇兵,來緩解司新知的壓力的。可未成想戰場變化得如此之快,本來還落下風的朗州軍,竟直接將劉漢宏的大軍給殺敗了。

楊水生一時心急,沒來及觀察,一出城,直接與敗逃來的劉漢宏撞在了一起,這才引來了這場大禍。

“此時全由俺一人承擔,你不必擔心,將軍怪罪下來,也全是俺老牛的責任,俺不會讓你受到牽連的!”許久,楊水生才緩緩說道。

司新知更氣了,他若是怕擔當責任,他就不會下令朗州軍沖殺。想不到這頭蠢牛還如此誤會他。司新知又想大罵,卻被慌忙沖進帳中的親衛給拉了回去。

“將軍!大將軍密令!”親衛遞過密信,眼神中盡是不甘。

司新知看出了手下的異常便問道:“怎麽了?為何生出這等怒氣?莫非你偷看信了?”

私自偷看密信那可是重罪,按常理是會誅滅九族的。在刑法不嚴的朗州都是難逃一死。這親衛怎麽敢行如此必死之事?

親衛連忙下跪,解釋道:“帶著封密信來的斥候身後還有兩個人。這兩個人號稱是天子的使臣,奉旨來此。”

“天子的使臣?來此作甚?”

“末將也疑慮,末將好奇,便前去相問。那兩個太監竟然說是,來封劉漢宏官的!”

“什麽?封劉漢宏官?真是氣煞我也!哪家的天子?哪家的使臣?”司新知怒問道。

這還用問嗎?這天下能有幾個天子?這天下能有幾個姓?司新知自然也是知道的,但是他如何也不想費了半天的力,折了這麽多兵,到最後還讓這劉漢宏給跑了。就算是皇帝之命,他也是不能接受的。他又不是你李家的臣子,為何要受這等氣?只要石蕩能有態度,他司新知就敢殺天子的使臣,敢公然抗旨。

“將軍是什麽態度?”司新知問道。

親衛沒有回話,眼神不斷看向司新知手上的那封信。‘這態度不就在信中嗎?將軍這是被氣瘋了呀!’親衛心中無奈想著。

司新知真是被氣瘋了,以他這麽聰明的頭腦會揣測不出石蕩的態度來嗎?

石蕩既然知道了聖旨之事,那些宦官還能在他司新知的軍中來,這不說明了一切嗎?

司新知無奈嘆道:“他們人在何處?”司新知說話的語氣都沈了下來,明顯他已經猜出來了。

“正在將軍的帳中!”

“走吧!去會一會這些天子的使臣!”

司新知不得不低頭啊!恐怕石蕩也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是很無奈吧!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’啊!石蕩雖然能算是土皇帝,但是他畢竟不是義軍,還沒有扯旗造反。這天子的旨意,他現在敢公然違抗嗎?

雖然石蕩對朝廷早就死了心,但是他卻不能公然抗旨。因為這謀逆的下場,黃巢已經深深體會了一把!

黃巢起義最終身死,並不是說李家還有如何強的力量。黃巢能被剿滅,多半是因為皇帝這個名號。天下節度使誰不想用一用皇上的玉璽?這要讓皇帝老兒高興,大印一蓋,那就是千裏沃野啊!黃巢可是當今天下最大的叛逆,能把他的首級送上,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功啊!

天下‘諸侯’大多都有不臣之心,可是卻不願意做忤逆之事。誰先起事,誰就是黃巢第二,就會變成天下‘諸侯’用來討功的金子招牌。

這是世人都明白的一個道理,所以就造成了如今這個局面。天下節度使達成的一種十分微妙的默契,那就是尊天子而不遵天子。石蕩自然也是如此。

如今李家,倒也是像極了末周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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